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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黑雲罩 陳建平

恐懼,已經成為一種相當普遍的社會心理降臨到每一個清楚知道天安門廣場發生了一件什麼事情的中國公民頭上。天安門屠城後不久,筆者與友人長談至次日凌晨,當筆者送友人回家的時候,其舉家上下惴惴不安,倚門而待。友人苦笑道:「現在大家都是這樣。」

在大陸,目前有兩種內容絕對對立的消息,以兩種截然相反的方式在社會上傳遞。一種是政府的宣傳,堂而皇之地佔據了所有的電視、廣播、報刊等陣地,大展攻勢;另一種是一些悄悄地從天安門廣場「亡命攝影師」的磁帶和國外電視轉錄下來的錄影帶,以高於一百五十元人民幣的價格,從一個窗簾緊閉的客廳穿街過巷又到另一個窗簾緊閉的客廳。人們在看,在思考,在判斷,那個是真,那個是假……

據筆者了解,內地以北京及其他沿海城市的抵制情緒最大,無論是工人、學生、商販以至國家各機關高級幹部,敢言者甚多,他們似乎是用轉彎抹角的方式表達心中的不滿。

不少黨的高級幹部亦對最近一系列傳達方式表示很不理解,討論時就公開提出疑問:為什麼國家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情,但是至今沒有看到一份正式的中央文件?北京市李錫銘的學運情況報告,是以沒有任何名份的方式進行傳達;李鵬、楊尚昆、喬石、姚依林的講話,用的是中央辦公廳通知的方式下達;取消近期在北京舉行的所有會議的決定,只是由國務院辦公廳電話通知;即使鄧小平在軍委會議上的講話,已經被提到了是「統一思想的綱領性文件」的高度,仍然只是用《中辦通訊》的形式傳達。(《中辦通訊》只是中共中央辦公廳發行於國家機關的一份內部刊物。)人們從中感到很不正常,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中共中央四中全會召開日期一直推遲至六月廿三日,外間分析這與黨的高級幹部認識未能統一有關。筆者從有關人士獲悉的幾件事情,確實多少反映出部分地方黨政負責人的複雜情緒。某省第一把手在該省廳局級黨員幹部會議上傳達鄧小平的講話後便說,現在大形勢就是這樣,也沒有更多的討論餘地。在座的誰想不通,可以先去療養院休息一段時間,別在外面談什麼真實思想惹麻煩。另一省的主要負責人在傳達時也談到:我聲明我不是反對中央決定,但我也不明白,人家學生在五月十九號晚上九點半不是說停止絕食了嗎?幹嗎深更半夜又來一個黨政軍大會?這不又挑起來了嗎?還有一個省的書記在傳達時,被幹部要求提供更多的內部情況,他雙手一攤,晦聲晦氣地說,老實說,我現在知道的跟你們一樣,電視上講的,報紙上說的,想知道更多的情況,你聽「美國之音」去!更多地方官員是借批評北京市之題來發揮的。有個省領導就說,北京市的報告說去年第四季度就發現有壞人要搞破壞,今年二月份也注意到內外勾結的苗頭。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不及早採取措施,非要搞到動用軍隊,開槍開炮的地步?北京市委對這件事本身就要負責任嘛。

最近,「忍」字,「難得糊塗」的條幅竟然像流行病似的在不少黨政幹部家中張掛起來。畢竟,用髒話私底下罵的日子慢慢就會過去。現在人們對於閻明復屬於「年幼無知」,「還可以留用察看」,江澤民將進入政治局常委取代胡啟立的位置等等一類傳聞也無暇顧及;甚至改革開放也不想再提。人們的思考軌跡正慢慢轉移,當聚焦到國家前景,個人安危的時候,惶惶然不知後路何在的恐懼在折磨著一個月前還懷著小康之夢的中國老百姓。

人們在擔心會不會打內戰。他們這種「末世愁緒」不是沒有根據的。一位幹部告訴筆者,他們討論時就談到,凡舉中外歷史,每當一個國家政冶上、經濟上陷入困境的時候,各種矛盾尖銳衝突的時候,製造戰爭是慣常的解脫辮法,中國現在是不是已經到了這一步?如果不是,那難道沒有比將坦克車開進北京城更好辦法了?

一位北京朋友說,中央現在面臨的問題很棘手,黨和人民親密無間的關係、政府與人民相互信賴的關係、軍隊與人民半個世紀以來建立起水乳交融的情感都發生了變化。

共和國成立四十年了,人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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